[主页 ]  [回山水总目录] 

梦一样的南丽湖

海娜

　

    小车在高速公路上驰骋，恰似那离弦之箭。录音机播放着刘德华的《神魂颠倒》。速度生风，嗖嗖像子弹一样飞过。路两边一望无际的荒地上尽是野生的丛林。树木不大，但密密麻麻。树下是疯长着的灌木。风是节拍，草作舞蹈，阳光下深浅不一的绿是一首抑扬顿挫的歌。我自豪地举着头，现在，在这地平线上，唯我独尊。草木草木永恒的草木在频频向我致意。我像是首长在检阅千军万马，又像是刚刚凯旋归来的将帅受到隆重的欢迎。我心底里的波涛在澎湃，在翻滚。我的激情在膨胀。我真想对着空阔而丰满、滋润又美丽，像接力赛似的离我而去的大地大声呼喊。

    车子戛然而止。我好像看见一片蓝色的光环里模糊的前方正静静地坐着一位豆腐西施似的女子，对我嫣然一笑，之后斜着眼睛看别处了。嘴角的一丝微笑像乐曲的余音，在即将消失殆尽的时候突然凝住，变成了一幅蒙娜丽莎。

    “吃鲫鱼火锅去，十二点了！”友人轻轻拍拍我的肩膀。“这就是南丽湖吗？”我问。这才看清水边有两个亭子，亭内桌子数张，游人几伙，早坐在那里吃了。亭外近水一侧有杨树，细长袅娜，根皆植于水中，倒影曲折。水如无色玻璃。水下一石一草、地理纹路一一可见。有两个小调皮约五六岁在浅水里玩耍。远处，清风徐徐水波不兴。视野所及的水上皆有绿色屏障隔断地平线。绿墙之外有另一世界吗？这绿色浮在湛蓝如海的湖上，一群群一簇簇，高高低低，远远近近，似隐似现，那么的不经意，然则又那么的和谐。如若不是友人告知，断难相信在水少的时候，这浮着的绿便是一座座小山。

    “坐船去吧！我从东海边上来，有的是鱼，没的是湖。”友人不答应：“淡水鱼，鲜活鲫鱼火锅，你吃过吗？”不由分说，拉下就坐。桌上放着蒜泥、姜泥、辣浆、食盐、味精、花生油。一个大火锅置于火上，一大锅的水，放着一些雪菜。水在翻滚，刚杀好的鲜活鲫鱼还在呻吟挣扎就呼啦拉倒将下去，油盐味精齐下。锅盖盖住，不出五分钟，揭盖食之，清香四溢。调好的佐料放于碟子里，各取一盘。“味道好极了！”古人坐船对月，把酒临风，雪中烹茶，吟诗作画。但可惜不曾尝过这雪菜鲫鱼火锅，诚然是诗的损失。

    吃鱼，看湖。吃南丽湖的鱼，餐南丽湖的色。边吃边看，啧啧之声分不出是叹鱼还是叹湖。太阳在南国里显得又白又胖，行动迟缓。南丽湖上空蓝天是她的倒影。白云格外透明，格外庞大，一团一团像来赶集，又像成群结队笑着来吃鲫鱼火锅。风是又蓝又绿又清凉的。你伸出手，把心托在掌心里，你对湖说：拿去吧，你让我爱得疼痛。远远的湖中央，模糊的光环中又浮现了这豆腐西施一般的女子，斜着眼睛，风情万种。不声不响，又是嫣然一笑。像乐曲的余音，突然凝住，变成一幅蒙娜丽莎。

    于是缓缓地缩回手。凝望自己掌心里的心。那是一种无法承受又无法拒绝的爱呀！我对心说，你必须承受，直到不能……

    我终于不肯只停留在她的笑的边缘。我坐船而去，我要寻找你，触摸你，感觉你的真实。我听到两个童子在唱：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哥哥在哪呢？哪一位呢？我唯独见妹妹坐在水的一方，她的神韵、她的波光随处可见。远远近近水中绿色的屏障随我的船依次展开他们的美与力。无论船向何处，无论船速怎样的快，仿佛活动着的绿色屏障没有一处缺口可以冲破。蓝蓝的水，绿绿的墙，白云倒映，零星有游船，湖一下子又成了一块美丽的布。绿墙内也有些许花朵，这便是湖上别墅了。别墅的屋瓦一律是桔红色，墙是木头本色。它们是树林里的小木屋，又是湖中的红宝石。再看那水，也有无数变幻。浅处无色，深处湛蓝，平如镜，滑如润。微笑时候，略有细细皱褶，灼热的阳光一碰到她就化成了柔和的银灰。银灰色中又晕入了淡蓝淡绿的水纹，横飘在空灵里。一如这豆腐西施一般的女子的睫毛，一波一动，洒出不同的光华来。水光时明时暗，扑朔迷离，浮光掠影，来去无形，一如你梦中情人。使你的心怦怦跳跃全然无以把握。这时我想起了车上的歌《神魂颠倒》。想起了车上的狂热与荒唐。阳刚阴柔之间我真的明白了吗？真的懂我所爱吗？我只觉得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在她的温柔里任凭吧！在她的嫣然一笑里，在她的镜子一般的目光里，在她又蓝又绿的水袖里，在她缎子一般的肌肤里，在她肌肤的清香里，唯有透明温润绿莹莹的风在悄无声息地走动。

    不是吗？她不但有西子湖处女般的含蓄羞涩、千岛湖清秀书生的情怀和意气、溪口武岭水的灵敏与活力，也有太湖大丈夫的沉静与开阔。她还有仙岩梅雨潭“女儿绿”的温柔与美妙。在光里夜里雾里她永远是一个变幻的迷。

    权把风当作她的微笑，雾当作她的抑郁，雨作她的浴水，云作她的衣衫，绿墙是走在岸上永远的情哥哥吧！

    但海南岛上的南丽湖，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合一呢？你是豆腐西施一般的人，总带点浪漫的轻佻，你又是风情万种的梦中情人，总撩拨着人的心绪。
真的，谁是我的最爱呢？

    在吻别你的时候，我不敢再看你，悄悄把心丢进湖心里。  
 

　

[主页 ]  [回山水总目录]  [回专集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