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回目录]

　

 

布娃娃
　

张彦林

　

    晚上9点的时候，英菊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走出房间。门外凉爽，女儿也显得听话。英菊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拍着女儿的小手逗着玩儿，不一会儿，孩子睡着了。英菊起身到屋里去。

    九点四十分。来回七八公里的路，他也该回来了！英菊想着。今晚国庆说了要去实施他的重大决定：他要到市里给女儿买一个布娃娃的。那是有一天，国庆随车去市区拉建筑材料，路过一个玩具店，看到橱窗里摆放着一个要价10元的玩具娃娃，他就一直都忘不了了：女儿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玩具呢！

       可现实情况实在不容许他们很轻易地支付这笔花销：老母亲年迈，无法为他们带孩子，英菊月子过后就只好带着孩子回到工地。他们在紧挨建筑工地的小村边租了一间简陋房子，国庆的月薪仅500元，要付一个月的房租水电，还要养活全家人。思前想后，国庆狠狠心把烟戒了。两天一包菊花烟，可以省下五毛钱。苦熬了四十天，总算凑足了10元钱。下午他去讨好了工头，早下了半个小时的班，就步行去给女儿买洋娃娃了。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英菊无数次地在门口张望，焦虑不安。各种念头在她脑海中飞转：治安、联防；暂住证、身份证；盲流、乞丐……又过了四十分钟，国庆终于回来了。英菊绷紧的心骤然松弛下来，问：“你怎么这么晚？”

       国庆扬了扬手里的洋娃娃，说：“总算买回来了！” 他答非所问，将布娃娃放在床上熟睡的女儿张开的手臂上。

       英菊忙着给他盛好饭，回头来摸索着布娃娃，忽然惊讶地问：“咦，新买的布娃娃怎么上面有烂泥？你看，拍都拍不下来……啊，你的脸上怎么啦？”

       英菊这才看清国庆脸色青肿，嘴角上还有零星的血斑；身上有土，裤脚也破了。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个街心公园，一条白狗咬我的裤腿。我抬脚赶它，从旁边蹿过来一个人，大声骂我。我不服气就还了嘴，他就叫来几个人打了我……幸亏我跑得快，到一个小巷子里蹲了好久才敢出来……”

     英菊心疼地哭起来。

     国庆忙安慰说：“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布娃娃也没有丢。就是可惜弄脏了，没能让孩子耍个新鲜。”

       说话声惊扰了女儿，她翻了个身，正好抱住了身边的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