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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那棵梨树

　

子云

　

    我家院子里曾有一棵梨树，长得歪歪扭扭，我们几个叫它歪脖子树。别看它长得不好看，结的梨挺好吃，是那种长得象灯泡形状的香蕉梨，到秋季成熟的季节，黄澄澄的，煞是好看。说起这棵梨树，还有一段关于它的故事。

    在我出生40天时，父母搬到了老房子居住，刚搬来时，老房子处没有院墙，房子附近一大片空地上堆满了垃圾，这棵梨树就在这一堆垃圾中奄奄一息，树身上钉满了钉子和木板，齐人高的树干还扭向一边，枝杈很少，叶子几乎没有。父母将垃圾用平板车一车一车地运走，待整个空地清理干净，看着这棵梨树，觉得毁了可惜，却又不知它是否能够成活，决定试试看。父母将它满身的钉子和木板取掉，给它浇水施肥，奇迹般地，这棵梨树活了过来，第二年即结上了梨子。这一活就是二十来年，直到我出嫁的第二年不再结梨子，直到我们离开老屋，老屋被拆掉，梨树被工人砍掉，树干被取走。

    这棵梨树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快乐。春天，满树的梨花开了，嫩嫩的小小的绿叶中间，白色的梨花吸引了蜜蜂，一场夜的春雨过后，梨花落了满地，树上的则在早晨阳光的照射下，带着水珠晶莹剔透。慢慢的，夏天到了，夜晚全家九口人在院里的小石桌上吃饭，院的东边是结了满树梨子的歪脖梨树，院的西边是开满了红缨缨花的合欢树。我们常在梨树下欢声笑语，树下成为我们姊妹们开会、完成作业的场所。我们看着梨子一天天长大，偶尔有嘴谗的偷偷摘一个吃。秋天，梨子熟了，接近中秋，父亲一声令下，我们姊妹六个齐上阵去摘梨，用长竹竿和纱网作一个摘梨的小网兜，找一个大床单，先将树下可摘到的梨摘下，然后两人爬上树，四人在树下一人拽一角，将床单撑得大大的，树上的两人将树枝轻轻摇晃，黄澄澄的梨子纷纷落下，跌落在床单上，这样的情景是我终生难忘的。

    在父母的卧室里曾挂着一幅油画，那是一幅世界名画的印刷品，油画上有六个孩子在一棵树上摘果子，那种欢乐及亲切象极了我们姊妹摘梨子的情形，大概父母有所感触才将这幅画挂在他们的卧室吧。梨子摘下来了，有的已熟透了，拿来先吃，嘬一口就化了，甜甜的香香的；有的略微发青，就将这些梨子装在一个大坛子里，捂黄了等到中秋节再吃。

    梨子摘完了，渐渐梨树的叶子变黄变红，终于落光了，它依然歪着脖子，枝杈向上伸展，等待春天再来。当我十七岁的一个冬日，生病卧床在家的我，早晨透过窗户，看到被雪压身的梨树，一片枯叶在最高的一个枝杈上飞舞，梨树枯瘦的树枝迎着冬日早晨的太阳，象要把太阳戳透，刹那间我感到天空仿佛红了，一股生命的力量深深地震撼了我。那天我随即返回了学校，并还为此写了一首小诗。

       这就是我家的那棵丑陋又可爱的梨树，它是我童年和少年记忆中的一棵树，一个我梦中的梨花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