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葡萄园品酒

丁向东
　

在国内的时候，我基本上不怎么喝葡萄酒，虽然三朋四友聚会，偶而也开一瓶干红干白之类的，但也只不过是附庸风雅。中国人的喝酒，特别是像我这样的等外酒民，主要是冲着菜去的，对于酒本身并不十分在意，所以，我对葡萄酒的记忆一向都很淡薄。

澳洲人的喝酒很不同。他们多半没有菜，用我们的说法，就是干喝，但极少有像一些中国人那样，仰着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将一大杯酒直接灌进肚里去的。然而这并不代表澳洲人对酒比中国人更克制，一点也不！说起喝酒，中国人和澳洲人比起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无法望其项背的。当然，中国也不乏泡在酒潭子里的醉鬼，但毕竟比例较少，不像澳洲人，男男女女，一天不沾酒的，一百个里面找不到几个。

澳洲人喝酒，酒品比较好。中国人中有些发了横财的，钱多了烧得难受，动不动就来一瓶几百上千元的XO，灌了一肚子用酒精兑的假酒还吐沫横飞地大叫好酒。要用假酒去蒙澳洲人你可就栽了，因为澳洲人喝酒最讲究一个品字，酒喝到嘴里并不直接下肚，非要品出个味来才行。他们酒喝得多了，脑子里已存了各种牌子、口味的酒的档案，品酒时都会一一翻出来进行比较。澳洲人对于酒，个个都是行家，一点假都搀不得的。澳洲的葡萄酒久负盛名，不但产量高达10亿多升，而且其品质绝不在法国、意大利之下。但澳洲酒价格却便宜得多，这和澳洲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分不开。

在澳洲的大地上，除了牧场，多的就是葡萄园，葡萄的种植面积达到14万公顷以上，年产葡萄150万吨，一年四季几乎都可以吃到新鲜的葡萄。每到葡萄成熟的旺季，挂在藤蔓上一串串重重叠叠、紫的、红的、绿的、青的葡萄，无不色彩鲜艳，如水晶般透明剔亮，搅得人一嘴的口水，连糖尿病人都禁不住这样的诱惑，动不动就想往嘴里放几个。有葡萄园的地方必有酒厂，但是并没有显著的标志，更不设围墙，大门也是象征性的，不过都各具特色，有的古色古香，有的取自自然，也有现代派的，皆都布置得夺人眼目。顺着车道走进去，不远就可以闻到飘过来一阵阵葡萄酒的醇香，任何人走到这里，心里都会产生一种慌慌的感觉，不知不觉就加快了速度……

售酒的小屋也各具特色，一般都和酒窖连在一起。小屋里陈列着本厂产的各种品牌、规格和储存时间的葡萄酒，有些年代久远的古老酒厂，售酒小屋更像一件老古董，只有在18世纪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油画上才能看到。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奖状，柜子里摆着奖品，向人们展示着酒厂的辉煌。柜台上已经开塞的葡萄酒，顾客都可以免费品尝。虽说免费，实际上是一种促销手段，谁能好意思品了十种八种酒以后什么也不买，转过屁股就走人？

我有一次随一个澳洲朋友到阿得莱德市郊的葡萄园去买酒，阿得莱德是南澳大利亚州的首府，南澳大利亚州是著名的葡萄酒的产地。我看这位澳洲朋友品酒，心里真的产生了一种由衷的羡慕。他端起酒杯，用手腕轻轻地转动，一面紧盯着酒杯，看杯壁上酒渍的颜色是否纯正，有无杂质，以及粘着时间的长短。然后将鼻子伸进酒杯，凝神深深地吸气，那全神贯注的样子，像是在回忆遥远的往事。朋友后来告诉我，通过闻，大致可以辩别出酒的年代、醇度和香型。最后才是尝，只见他双目微闭，酒在口内反复运动，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神游，身心俱往！

在葡萄园不仅可以免费品酒吃葡萄，而且参观葡萄园本身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享受，那一垄垄被整齐划一的葡萄藤蔓盖满了的山坡，简直就是一幅幅斑烂绚丽的图画。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展现给你的都有不同的色彩和图案。我有一次在昆士兰州布里斯本附近的一个酒庄旅游。酒庄座落在山上，整个山头就是一个大葡萄园，垄上的葡萄藤蔓千丝万缕从山头分披下来，使我联想到非洲少女精心编成的美丽精致的发辫。尚未闻到馥郁的醇香，心就已经陶醉了……

澳洲人几乎家家都有酒窖，谁家都存个三、二十瓶葡萄酒，多的存三、五百瓶也不值得夸耀，而且喝掉多少都会很快补回多少，所以到葡萄园去品酒买酒，成了他们的日常活动之一。对于葡萄酒，尽管我还没有入门，但是大自然赋予葡萄园的那份宁静和悠远，恬淡和安然，以及萄萄酒的沁人心脾的醇香，还是使我不由得追索起那一种超然物外、豁达淡泊的人生境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