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仙茶情
——记雅安蒙山之行
李燕芩
蒙山又叫蒙顶山，位于雅安市名山县郊青衣江畔，是中国种茶业和茶文化的发祥地之一，以夏禹治水踪迹所至而名列经史，有"禹贡蒙山"之称，因蒙顶茶入贡皇室闻名遐迩而有"天下第一茶"之美誉。蒙顶茶，素被称为"仙茶"，蒙山也因此被誉为"仙茶故乡"。
许是终年降雨量大的雅安历来被冠以"雨城"二字之故，都说积雨成云，雨多以至云多、雾多。金秋时节，入蒙山牌坊大门，随盘山公路一直行进，山间不时会有一处茶厂或者茶圃跳入眼帘，薄雾缓缓自山谷成片的茶株间一点一点聚拢而来，迥异于山门外明朗的开阔气象；盘旋前行，仰望柏类灌木葱茏参天，谜一样深锁于浓浓雾气之中，此刻重重青峰，便好似一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略带娇羞的绝色女子，越往前行，感觉犹胜。及至蒙山脚下的雷动坪，几处新修的白墙黑瓦木质楼舍，黑褐色雕花窗棂外有新植的修竹，不禁使人想到月夜邀友品茶，举杯小叙于萧影斑驳环抱的古舍边会是怎样一种清幽！
而不远处的林间，一股股山涧琴音铮铮，若有似无地流淌四溢，将古朴的茶境烘托到极致。乘索道缆车缓缓而上，俯瞰脚下两旁天梯古道蜿蜒，极目远眺谷底山岭沟壑，小山浮露，名山县城笼罩于飘浮云雾间，何似人间，疑胜太虚仙山琼阁。
谜一般的蒙山自是少不了让人神往的千古传说。随山势逶迤而上至蒙山頂，便是天盖寺。传说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地不复周载，女娲便曾在此练五彩石补天，因此赐名"天盖"。此寺建于汉代，宋代重修。遥对群山，四周环绕七余株千年古银杏，中间为明代建筑石柱大殿，系蒙茶祖师吴理真结庐种茶处。殿内供奉甘露普慧妙济大师吴理真全身座像。左侧有陆游、梅荛臣好友，奉命发搅茶艺的宋代某州刺史塑像，右列茶鼻祖陆羽，他的《茶经》被列为世界上第一部茶类专著，距今已有1200余年。穿越寺殿后方古坊碑林，拾阶而上，便至蒙泉井，又名"甘露井"。井旁石栏雕刻二龙戏珠，側立"古蒙泉"二碑，为甘露大师种茶時汲水处。据县志载"井內之水，雨不盈、旱不涸，口盖之以石"，虔诚礼行取此井水烹茶則有异香。
越步而入紧邻之地，正面双扇石门，以石栏围绕两側有"扬子江心水，蒙山頂上茶"石刻楹联，橫额书"皇茶园"，此时才算得正式进入蒙顶山中。此园座落于主峰上清、玉女、井泉、菱角、甘露五峰之中，因环抱茶园形似莲花，便成中心"风水宝地"。据传，甘露大师吴理真在此园亲植"灵茗之种"七株，高不盈尺，不生不灭，迥异寻常，从唐代开始在此采摘贡茶，宋孝宗年间便正式命名为"皇茶园"。千转百回，终临海拔1400余米，蒙山最高的玉女峰。据传羌江河神之女因茶祖师吴理真种茶祛疾去病，普施乡里，而心生爱慕。于是便化作村姑与茶祖师永结千年之喜，两人成亲之后，相亲相爱，共同劳作，培育茶苗。鱼仙解下肩上的白色披纱抛向空中，顿时白雾弥漫，笼罩了蒙山顶，滋润着茶苗，茶树越长越旺。但终因私与凡人婚配，触犯天条而被罚化作一尊玉女峰，凝塑千苦、忠贞不渝。陆游曾写诗赞曰："从来佳茗似佳人。"而我却想说有这样一段人神相恋的千苦佳话，佳人必是为茗而生。
来蒙山一遭就不由得一品蒙顶山上茶。品茶的最好去处莫过于天盖寺前那方千年银杏环抱下的见方之地。记得一次看到这样一句文字，品茶需人、茶、水、器、境、艺俱全。就着银杏几树蝉声，融融绿意，现煮、现冲、现品蒙茶，此时虽不及"闲来松间坐，看煮松上雪"的雅趣，也不及《红楼梦》里妙玉积储几冬的雪水泡茶迎宝、黛二位贵宾来得隆重热烈，但三三两两的人们集而为伍，或闲聊，或嗑瓜子儿，或看茶艺表演，或玩玩纸牌，时而凉凉秋风，习习相拂，也自得惬意。据传，蒙茶自唐入贡以来，便是古代南方丝绸之路上一颗璀灿的明珠，现已发展出甘露、黄芽、石花、玉叶长春、万春银针等品牌，远销世界各地，而甘露在数种茶叶里是品质上乘的。就着眼前一杯甘露，细察色微黄而澄，细品味微苦而涩。大概是笔者还不太习惯常喝茶的原故吧，怎么也不能达到古人那种"一饮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神忽如细雨飞，三饮何须苦心破烦恼"之境。洗尽尘心兴难尽，空余一股涩涩的怡香味儿潜噙唇齿间，直至午后笔者一行下山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