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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白

                     
刘丙乾

    老白不姓白，因常念错别字，被同事冠以“白字先生”的雅号，久而久之，便亲切地简称“老白”。

    上小学时，语文课本中有篇古文《方腊起义》。其中有句话：“予酒食”，意思是方腊在家里准备了几桌酒席，大宴宾客，算是起义前的动员吧。 那时的老白还不叫老白，连小白都算不上。老师让他读课文，他便哆哆嗦嗦地往下念。快念到“予酒食”时，他左顾右盼停了下来，看样子是碰到生字了。老师气得眼睛瞪得银铃一般大，老白吓得只好硬着头皮猜着念，可鬼使神差地，他将这三字竟念成了“矛西粮”。大伙顿时笑得前仰后合，老师也笑得热泪盈眶，从此，他得了个外号叫“矛西粮”。

    老白刚参加工作时是在“文革”期间，车间时兴学习讨论，主任念报时口渴了，就常让老白代念。有次念到领袖语录上的一句话，大致意思是：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要准备打仗。结果念到“仗”字时，老白认不得了，好在他很会猜字，于是停了一下，便脱口而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要准备打败。”好家伙，这下可惹大祸了，莫非全国人民没日没夜地挖地道、存粮食，只是准备打一场败仗?下面的结果就不用说了，学习讨论会便开成了老白的批判会。

    世界杯开赛期间，车间里的闲聊话题除了足球还是足球，似乎谁不懂足球，简直就是文盲、老外。看到大家凑到一块儿争得脸红脖子粗，老白也不甘沉默了。平时喜欢看报，对赛程大致还知道些，于是凭着即兴瞎编，他也发表了自己的高见：“昨晚上的比赛可过瘾了，黑西哥和那位踢得太激烈了。为看这场球赛，我还跟老婆争频道呢。”

    大家听得一头雾水，弄不懂他到底说的哪国语言。经再三询问，大家便乐得直不起腰来。原来他说的“黑西哥”就是墨西哥，“那位”不是哪一位，正是欧洲的挪威。

    老白喜欢看报，而且是逐字逐句地“研究”。有次实在无聊，没东西看了，就眼睛眯成一条缝儿，蹲在车间办公楼前研究起报上的《遗失启事》。 只听他嘴里念念有词：“张桂花已失身……李玉玲已失身……”。大家听得纳闷：怎么一会儿工夫让他把几个姑娘都宣判失身了。有好奇者抢过报纸一细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上面的原话是“张桂花遗失身份证”，刚好“份证”二字排到下一行。老白眼睛慢，总是找不着地方，于是东一耙子西一扫帚，几个好端端的姑娘在他这儿很快全都“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