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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采愁边》自序

  

艾书友

 

 

前些天慕鴻女士打來電話說時代專集准備爲我出一本詩集。接到電話的我先是很高興,可很快就心虛了。我寫的算是詩嗎?

我雖然讀過幾天書,認識幾個字,可直到三十二三歲之前,我都還不知道詞律詩韻到底是怎麼回事。詩當然是讀過一些的,那是讀書時 老師要求背誦的。後來無意間也讀過一本唐詩選集,是一本沒有了書名,前後中間都被人撕去了很多頁的詩集。看注釋應該是大談以階級鬥爭爲綱的年代出版的。裏面印象深的有白居易、韓愈、柳宗元、杜牧等詩人的一些作品。雖然那是本殘存的詩集,但在我生病癱瘓在床時,卻爲我打發了許多難挨的時光。

以前我是練字,先是鉛筆,接下來是圓珠筆和鋼筆,最後是毛筆。雖然一直沒能成爲書法家,但我寫的信呀什麼的,別人大抵會說,這字兒不錯。字寫久了也會煩,沒辦法,只好拿起筆寫一些不三不四的東西。寫的時候從來沒想過要去投什麼稿,或者有什麼遠大的理想之類的想法。在我極度絕望時曾經將以前十多年寫的手稿付之一炬也從沒後悔過。直到胥和彬老師的重新出現,事情才出現了一些改變。

胥老師是我小學二三四年級的班主任,他聽到我的情況就趕來看我。並憑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謄抄在一個筆記本上而免遭焚燒的幾首歪詞,他推薦在報上給我發表了,使我心虛尷尬成爲了現在這個名號——“詩人”。當然我很感激胥老師的良苦用心,這也的確改善了我的生存狀況。但另一方面卻逼著我不得不硬著頭皮重新的、但又需要認真的寫些東西,這樣苦學便也就一起來了。辛苦倒沒有什麼,主要是本人天資愚鈍,沒有藝術細胞。加上神經衰弱,記憶力非常不好,因而做的差不多都是無用功。胥老師卻時不時的把我寫的字句投出去,令我常常忐忑不安,生恐污人眼目。萬幸的是因此結識了慕鴻女士和她的時代專集。慕鴻女士給了我極大的鼓勵,在此深表謝意。

就這樣,我一邊看胥老師的以及通過胥老師認識的朋友們或送或借的書,一邊繼續胡咧咧,一直到現在。又快十年了。這些年我更加苦惱,你想呀,手邊都是李白,杜甫,毛澤東等人的光芒萬丈的作品,再看看自己寫的爛東西,能不常常氣打一處來嗎?很多很多次我都氣得把筆扔了,把稿紙扯了,發誓再也不寫了。可不寫又能做什麼呢?我需要文字的大鏟,把從四面八方不斷吹來的哀愁鏟起,向遠處拋去,以免自己被痛苦活埋啊......

昨天夜裏,重讀李、杜合集,我忽然有了一點新的感悟。每個作者的人生都是不同的,經歷不同,寫出的東西就會不一樣。李、杜他們是英雄豪傑,他們描寫出了歷史的大章節,所以是不朽的。而像我這樣的人,能寫的也只能寫身邊的雞毛蒜皮,心中的喜怒哀樂。但這又何嘗不是歷史的一個小細節。他年如果有人重新來寫這個時代,能看到這個小細節,那麼他筆下的歷史也許就會更加豐潤一點點吧。再說,我想,雖然我寫的東西內容單薄,思想匱乏,毫無藝術感可言,甚至於語法句式格律韻腳也都大違範例。但一個卑微的生命在沉淪中所作過的一些掙紮和努力,對於其他的人來說,不會連一點提示和借鑒作用都沒有的。假如能看到這本小書的話。當然也要是這本小書到時候仍然還存在的話。想到這兒,我的心平靜了很多,寫了這篇自供狀。對於必然會遭來的各種批評我都會誠心接受的,並把它們當作是對我的鼓勵。

最後有三點還需要說明一下。一,書中有詩有詞有曲而名爲詩集,其中緣故,乃是詞曲系作者遊戲爲之,濫竽充數的。二,一些詩後落有改寫字樣,乃是由於作者有時偶爾會想起被焚毀詩稿中的一些有印象但不確定的內容,或是起初寫時忘了落日期,後來怎麼也想不起來,最後都是經過加工修改而成的原因造成的。三,詩中所涉及內容,大都是經過了加工的,也就是說,是添了油加了醋的,讀者萬勿以實錄視之。至於以病後之心寫病前之經歷見聞亦所在多有,誠可笑也。豈非亦證文字神奇之一斑也歟?

                                    艾書友2011隆冬於重慶大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