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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槿华词》

  

子衿

 

 

徐昌云:詞士輕偷,詩人忠厚,此蓋以詞爲伶工之艷科也。夫詞秉弱德,聲情掩抑,初系樂府之遺,本非言志之體,故吾國大夫以爲詩之餘事。然則詞之體果如是乎?予嘗謂今古詞人,其惻忠貞、擔荷人類罪惡之意,固詩人之同倫也。設使斯言可採,則讀者視一時爲詞之雋者,自當察其感蕩人心、動搖哀樂之旨,青眼以目之,美玉以投之,兼使聞達於斯世也。

余之識曹郎子英也經年矣。覩斯人也,不慚仲由之野,每多譎誕之辭,又其才大情深,行跡多露,自況之詞,常系詞人鬼語,故世人多怪其輕薄,而余二三子獨知其醇厚也。觀其爲詞,其清瑩悲涼、氣息微妙,頗襲魏文;至其率直如鄙、不能自抑者,則古樂府之餘裁也。嗟夫!以斯世時俗之衰、人情之薄,其欲翩翩自舉而效一世佳公子之心,得無失儔之怨、離群之誹乎?其詞音情之悲可知也。

子英詞之初成,其大觀也略如是。至逢其變,則又稟其修能,錯其語彙,於本家淵源之外,求現代意識之幽微表達,其體號曰“實驗”,而初系詞人一家之心事也。夫欲於一體之間,求古今之變,其艱澀險絕,多非人力可以強致,或以子英之深情捷才,其斟酌損益之功,果乃倍精於吾人耶?不敏如愚,未易量也。

今覽斯集,霜華遍紙,一百八闋,珠玉琳琅。至觀其自陳本事之辭、贈答酬唱之篇,則康園風日,半生萍水,歷歷如昨日也。此夕懷人之思,誠難自禁矣。情深不壽,此讖何極;江湖寥落,爾獨安歸?

                            辛卯仲冬子夜,子衿謹序於穗滬列車第十六節車廂。